东哥闯东北

东北的冬天冷得刺骨，谢文东搓了搓冻僵的手，往木材堆上泼了最后一桶水。冰层裹住木头，这样存放不容易开裂。王大力蹲在办公室门口抽着烟，眉头拧成疙瘩——厂子账上早空了，巴哥借的钱下个月就到期限。王子涵拎着保温桶走过来，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："东哥，趁热喝点汤。"她眼睛亮晶晶的，像林子里突然窜出来的小鹿。 巴哥的桑塔纳碾着积雪开进厂区时，谢文东正梦见马尼拉那天的暴雨。未婚妻的红裙子在雨里洇成暗色，陈百强手下举着的刀映着霓虹灯......"喂！"钢管砸在铁皮桶上的巨响把他拽回现实，三个混混围着他，领头的黄毛咧着嘴："听说你很能打？"王子涵的尖叫被风雪卷走，谢文东抓住最先挥来的拳头一拧，骨头错位的脆响让人牙酸。 东南亚的雨季应该还没结束。谢文东擦掉嘴角的血丝想。老兄弟阿勇上周偷偷打来电话，说陈百强吞并了最后两块地皮，现在正重金悬赏他的消息。电话里电流声滋滋响："东哥，有个菲律宾来的中间商，说见过你在东北......"窗外突然传来引擎声，谢文东猛地绷直脊背——不是巴哥那辆破桑塔纳，是两辆没挂牌的黑色越野车。车门打开时，他看清了第一个下车那人右手缺失的小拇指，那是三年前在曼谷被他亲手砍掉的。 王子涵的保温桶滚在雪地里，热汤融出一个小小的坑。谢文东把母亲常吃的药塞进内兜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胸口。他最后看了眼墙上歪斜的日历，1997年1月17日，农历腊月初九，宜祭祀、破土，忌远行。越野车远光灯穿透纷扬的雪片，照出仓库后门那道新鲜的车辙——有人今早刚锯断了铁锁，而现在，那里正安静地躺着一把沾着雪沫的武士刀。